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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对话
近日,2025诺贝尔物理学正式公布,这一殊荣再次将世界的目光聚焦于探索宇宙奥秘的科学家们。
在2011年,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的布莱恩·施密特教授因发现宇宙加速膨胀而获此殊荣。这位改写了人类对宇宙命运认知的科学家,有着怎样的求学和研究经历?诺贝尔奖对他意味着什么?天文学研究又能为普通人带来什么?
在2025年的澳大利亚教育之旅中,周成刚老师与获奖得主施密特教授进行了一次深入对话。从他申请工作被拒三次的经历,到发现暗能量的激动时刻;从手机里的天文学,到对下一代的关切——这位诺奖得主的故事,或许能给每一位心怀梦想的年轻人带来启发。
初到澳洲:被拒三次的求职之路
周成刚: 今天我们如此激动和荣幸,有机会与布莱恩·施密特教授交谈。他是2011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教授,能否简单介绍一下您自己以及您在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的研究工作?
布莱恩·施密特: 当然可以。我叫布莱恩·施密特,是一名宇宙学家、天文学家兼物理学家。我其实在美国长大,分别在蒙大拿州和阿拉斯加州生活过。1995年我来到澳大利亚国立大学(ANU),因此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大半辈子。当初我来这里时,这份工作非常难获得,我尝试了四次才成功入职。
周成刚: 真的吗?所以您被拒绝了三次才成功?
布莱恩·施密特: 我被拒绝了三次,直到第四次尝试才成功。
我当时承诺要做的研究是通过观测极其遥远的天体来“回望过去”。借助这些天体,我能测量出宇宙膨胀的速度。宇宙正在膨胀,而通过“回望过去”,我能了解到随着时间推移,宇宙膨胀速度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我原本以为,由于引力作用,宇宙膨胀会逐渐减速,但实际情况却是宇宙在加速膨胀。
我们团队发现的这一膨胀加速现象表明宇宙中70%的成分是我们此前未知的物质,我们将其称为“暗能量”。这意味着宇宙或许会永久存在,永远不会走向终结。
这是个新发现,但是时间长了,也没那么令人兴奋,说到底,不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从气象梦到天文路:兴趣驱动的选择
周成刚: 有一件事我很感兴趣,您在亚利桑那大学获得了学士学位,没错。之后还在哈佛大学取得了硕士和博士学位?
布莱恩·施密特: 是的,硕士和博士学位都是在哈佛获得的。
周成刚: 硕士和博士学位都是在哈佛?
布莱恩·施密特: 是的。
周成刚: 那您为什么选择来澳大利亚呢?
布莱恩·施密特: 这问题很有意思。是这样,斯特罗姆洛山天文台的天文学系历史比澳大利亚国立大学还悠久,始建于1924年。要知道,它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天文学研究机构之一。其实我来的时候,它的排名还在哈佛之上。
我们现在水平相当了。但它依旧是全球最顶尖的研究机构之一。所以能在这里找到工作非常不容易沪深策略,而且我妻子是澳大利亚人。
周成刚: 哦,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布莱恩·施密特: 嗯,这确实是个很棒的理由。如果妻子想在澳大利亚生活,而这里又是全球顶尖、能与哈佛比肩的地方,那这里无疑是个值得申请的好地方,即便要尝试四次才能成功。

▲曾经三次拒绝施密特教授的澳大利亚国立大学
诺奖意味着什么
周成刚: 对于我们这些离这类成就很遥远的普通人来说,成为诺贝尔奖得主对您而言意味着什么?会不会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领域内的所有成就?
布莱恩·施密特: 不会,尽管有时候会有这种错觉。大多数人都不觉得自己能赢得诺贝尔奖,我以前也从没往这方面想过。我参与了一项重大发现,就是我刚才和你提到的那项研究。但获奖这件事完全是个意外,它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
总理给我打了电话,而且作为美国公民,我还去了白宫椭圆形办公室,见了奥巴马。之后又去了瑞典见国王和王后,能和认识我一辈子的人分享这份经历很开心。
但那些从没见过我的人,会觉得我完美又杰出,这就有点奇怪了。你得让他们相信,自己其实就是个普通人。
周成刚: 这很有意思。
天文学的实用价值:从GPS到WiFi
周成刚: 您刚才提到,您和团队有一项重大发现——宇宙膨胀正在加速。这对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它能以何种方式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宇宙?
布莱恩·施密特: 其实,很多研究的实际影响目前都难以预测。从某种程度来说,这项发现只是让我们了解了宇宙的未来,而它的出发点是人类的好奇心。这就像攀登珠穆朗玛峰,在这个过程中,你会研发出很多新事物。
比如,拿出你的手机想想:手机相机技术,是天文学家们为了拍摄木星周边景象而研发的;无线网络是澳大利亚天文学家发明的,他们当时在寻找\"蒸发的黑洞\",结果却研发出了无线网络技术。帮你确定位置的全球定位系统(GPS),其核心是物理学家研发的精密时钟,而这用到了广义相对论的方程,正是我为赢得诺贝尔奖所研究的那些方程。
当你努力探索宇宙的奥秘时,总会有好的成果出现。所以,很多有益的成果都源于以好奇心为驱动的研究。这正是我们探索未知的方式。
周成刚: 很棒,这就是终生学习、持续探索的意义。

▲环境清幽的澳大利亚国立大学
从小镇少年到诺奖得主
周成刚: 您在这个领域肯定已经探索了很多年。您是什么时候开始对物理学,更具体地说,对天体物理学产生兴趣的?
布莱恩·施密特: 小时候我一直很喜欢天文学,但从没想过它能成为一份实用的职业。而且我觉得自己不够聪明,做不了这行。
我最初想当一名气象学家,也就是预测天气的人。于是我在阿拉斯加州安克雷奇的气象局做了志愿者沪深策略,但这份工作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因此我得重新考虑在大学学什么专业。我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该选什么,但我很喜欢天文学。
我想学习自己热爱的领域,这样才能做好。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从没想过会成为天文学家,但学习天文学的过程中,你还会学到很多其他知识,比如工程学、计算机、数学和物理学。我觉得这些知识能帮我找到一份好工作,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我学到了很多,也掌握了这些技能,因为我对所学的内容充满兴趣。即便我最终没有成为天文学家,也能拥有一份不错的职业。那真是个明智的决定。
堪培拉:理想的学术之城
周成刚: 您喜欢在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工作吗?毕竟您已经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布莱恩·施密特:是的,我很喜欢。如果我愿意,或许可以去世界上很多地方工作,但我没这个想法。这里是生活和工作的好地方。
我在相对较小的城镇长大,堪培拉只有约50万人口,不像上海那么大。这里交通不拥堵,规模刚好能满足生活所需,又不会大到让人觉得压抑。如果觉得无聊,悉尼离这里不远,很容易就能到达。我偶尔会去悉尼转转,但每次都很开心能回到这里。所以这里就是我很喜欢的地方。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的独特优势
周成刚: 能否多讲讲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天体物理学博士项目的优势?
布莱恩·施密特: 当然。它无疑是全球历史最悠久、最负盛名的博士项目之一。我们招收来自全球各地的国际学生,中国、美国、欧洲、印度、南非等等。遍布各地。
我们在澳大利亚本土有天文望远镜,通过与欧洲南方天文台(ESO)的战略合作,能使用欧洲的望远镜,而且我们是全球最擅长制造天文仪器的地方之一。天文学之所以有趣,是因为它能推动技术突破。
我们是全球少数几个有能力制造最先进、最具突破性仪器的机构,能造出以前没人能造出的设备。有能力和条件的地方屈指可数,我们是其中之一。
所以你会融入一个\"核心力量充足\"的文化氛围,但规模又不会太大,这里有很多优秀的人在做着出色的研究。
天文学的人文意义
周成刚: 作为普通人,我一直很好奇:天文学和天体物理学到底有什么实际意义或用途?
布莱恩·施密特: 其实,这关乎\"人之本质\"。回溯到五六万年前,古人就通过观察天空来认识世界,比如判断播种的时间。再往前看,中国古代的天文学家能预测日食和月食,还记录了超新星现象,而这正是我现在研究的课题。正是这些探索,奠定了科学的基础。
所以天文学是一种了解宇宙运行规律及人类在宇宙中位置的方式。它源于人类的好奇心,但就像我之前说的,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发明各种各样的东西。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校园内的喜鹊
诺奖之后的生活
周成刚: 作为诺贝尔奖得主,您的社交生活丰富吗?还是仍在积极参与日常教学和研究工作?
布莱恩·施密特: 社交、研究和教学其实可以兼顾,三者能同时进行。
周成刚: 一切都能兼顾得很好。
布莱恩·施密特: 所以我三样都在做。我工作很努力,但也过得很愉快。我在这里教一门课,还会在其他课程中做一些小型讲座。我也在积极做研究。现在有几位学生跟着我做研究。
周成刚: 所以您还在指导博士生?
布莱恩·施密特: 当然,没错。另外,听众们可能不知道,我曾担任这所大学的校长兼副校长八年。几年前才卸任。现在重新回归研究岗位,担任研究主管,这样很好,我很喜欢。
给中国学生的建议
周成刚: 最后,对于那些计划来澳大利亚,尤其是想来澳大利亚国立大学攻读更高学位的中国学生,您有什么建议吗?
布莱恩·施密特: 首先,澳大利亚有很多好大学,非常棒的大学。我们没有像剑桥、哈佛那样的百年名校,因为我们的大学历史没那么悠久,澳大利亚国立大学才成立不到80年。我们没有那些千年传统,但我们有顶尖的教学和研究水平。
澳大利亚是个很适合生活的地方。生活简单、有趣,大家都很喜欢这里。日常日子过得很舒心。这里的学术项目非常出色。
我常说,举个例子,我们的本科生或硕士生比如物理学专业毕业后,可以去世界上任何一所大学深造。加州理工学院就特别喜欢我们的学生。为什么?因为加州理工是全球最难申请的大学之一,但他们说:\"你们的学生水准特别高。\"可见我们的学术项目要求非常严格。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的一个优势是校园规模相对适中。学生数量和哈佛、剑桥差不多。所以你能真正融入校园社区。可以住在校内,参与校园里的各种活动。澳大利亚大多数大学不提供校内住宿。但在这里,你能成为社区的一份子。
我认为,学位不仅关乎学习和成长,也关乎建立社交网络。在这里,你能收获这一切,和在哈佛、牛津一样。
永不停歇的探索之心
周成刚: 作为诺贝尔奖得主,您有没有想过“我已经达到了研究事业的顶峰,可以退休了”?您会一辈子都做研究吗?
布莱恩·施密特: 我会一辈子做研究,同时也会做其他事情。我关心人类如何能在地球上持续繁荣。所以我会思考天文学问题,但也会关注全球粮食充足等问题。我有时候也想如何让下一代能过上比我更好的生活。这是我工作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而且,我会继续研究宇宙,因为这是我热爱的事。我做研究不是为了赢得诺贝尔奖。诺贝尔奖确实很令人兴奋,但1998年那次发现,才是真正让我兴奋的事情。
没错,奖项固然美好,获奖确实带来了很多新机会,但我真正热爱的是科学本身。
科学的边界,从来不止于实验室与奖章,也关乎每一个年轻人仰望星空的那一刻。
之后我们还将持续推出澳大利亚教育之旅期间周成刚老师与名校校长的对话访谈,共同走近教育者的世界,听见知识的最初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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